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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也有江湖
他身上只着一件雪白的丝绸中衣,扣子没有系好,露出大片胸膛,赤着脚,长发没有绑起,随意的散着,显然来得匆忙。不过这样的打扮配着他那副慵散闲适的模样,却有一股说不出的优雅高贵,比那龙族中的龙神还要魅人。他心里扑通扑通跳,一时没有说话。在茱镇中初见到西贝大人时,他就觉得此人是人中之龙,最贵气的魔。“啊,原来不是美人,是拐带美人的美男子来着。”西贝缓缓向前走,看着不紧不慢,但很快就到了两人身前。孔雀这才意识到危险,抽出两根长长的翎羽,架在一直没回头的凤凰颈中,“西贝大人止步,本道只是想请凤凰姐姐帮点小忙罢了,不日便送回,就不劳烦西贝大人大架了。”……………………………………………………………………………原来是帮忙。”西贝以两指轻扣下巴,“不过我道I尊,贵道要找女军师帮忙,还要请魔王殿下回来示下。他老人家没有命令,如果我们做属下的私自离开,这不是触犯门规么?这位公子看来还很善良,不要迫我家凤凰了。”他说得优雅,语气诚恳,孔雀一时迷醉,但仍然道:“西贝大人,本道要办的事性命攸关,去晚了只怕会酿成大错,所谓事急从权,还请西贝大人通融一下,倘若您迫得太急,孔雀紧张之下误伤了凤凰姐姐就不好了。”“这样啊,可叫我为难了。”西贝搔搔头,好像很焦虑,手放下时,长指中已夹着两片花瓣,“魔王麾下军令如山,抱歉,实在帮不了你。”说着手腕一抖,花瓣如粉色飞镖一样直袭孔雀的双眼。魔道中,西贝柳丝的法力仅次于花四海,所以他才能和魔王并称残花败柳,此刻他为了救回被挟持的凤凰,这一招杨花风弄全力施为,威力非常惊人。龙老大要对魔道以弱胜强,人手自然紧张,本以为暗地下手,出其不意,孔雀一个人就能偷偷带走凤凰,不会惹来纷争,哪想到半路杀出强敌,让他连还手之力也无。对西贝的攻击,孔雀虽然早有防备,怎奈实力相差巨大,双翎一挡,拼命护住双眼,身子却被一股略带花香的狂风卷起,摔到十几丈开外。这还算西贝是以救人为主,力道钝而不锐,否则他修炼千看的妖眼肯定废了。而在他飞起的一瞬,西贝柳丝左手虚空一抓,背对着他的凤凰立即回退到他的臂弯中。“凤凰啊,姑娘家家的,不要无缘无故的半夜上房顶看月亮,很容易被坏人钻了空子,尤其你还是个美人。如果非要看月亮,好歹让人陪着,免得被什么妖道美男子勾走。其实问又那么大,你不妨考虑一下。他意志薄弱,你随便勾引一下,包他上勾。”他开玩笑地说。道中之人都知道他生活奢华,受不得一点粗陋,所以他的房间被安排客栈后院的独楼上房之内。那里干净整洁,也没人打扰,少了好多污秽之气。事先他吩咐了暗处和马小甲加强警戒,可是睡到半夜,他突然心生警觉。那不是被什么刺激到才会出现的,而是一种本能,长年训练所形成的本能。他急匆匆跑到客栈前,感觉空气中有一道才撤下的妖障的气息,而客栈中其他人没有被惊动,这说明妖障很小,只停留在客栈外,所以没有引起马小甲等人的反应。除了凤凰,因为她不见了。他不明白妖道的人要抓凤凰干什么,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来。客栈那边他倒不担心,魔道的左右道首已经醒了,他们人虽然少,但就算妖道玩调虎离山之计,大举围攻客栈,马小甲等人也能保持不败,等他和凤凰回去。“走吧,那个小妖不必理会。”他柔声道,感觉凤凰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回到客栈他要和凤凰好好谈谈,让她别再执着于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唉,凤凰也是可怜。可是她不明白,爱是世上最残忍的东西,因为它做不得假。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能有半分勉强。就像他,家里那么多姬妾,他对每个人都好,但从另一方面讲,却也是没有爱上一个。这就是一种残忍,所以他对她们加倍的好。他曾经发誓不伤害任何一个女人,但是假的永远也不能浸透到真心里,无论多么努力也是不行。就像小花,凤凰守了他千年,他的心还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凤凰转过身来,眼神奇怪地看着西贝。西贝柳丝心感诧异,伸手安慰性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才要询问,凤凰忽然双手齐推,重重打在他的前胸之上。这一下距离又近,出手又狠,西贝柳丝根本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直撞到城墙上才止住,颓然落地。凤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动也不说。夜风吹着她的单衣长发,使她整个人看来就好像一个精美的人形木雕,只听从心里的呼唤,却没有灵魂。她,已经被孔雀的妖障所困,出不来了。“她是我的傀儡,已经不再是魔道的女军师了。”不远处的孔雀趴在地上嘿嘿冷笑。所有人都看不起他的攻击法术,可是他修炼千年的双眼却可以乘人不备,蛊惑了人心,控制别人为他所用。伤他?哼,他只要一丝杀念,就能让凤凰把那位不可一世的西贝大人送不过,西贝大人实在是太优雅迷人了,他从不毁坏美好的东西,所以终究一念之仁,但这种程度的重伤,也会让他躺上几个月,直到妖道吞并了魔道也不会出来与龙老大为敌了。爬起来走到凤凰身边,拍拍她的肩道:“做得很好,跟我走吧。”“干什么去?”凤凰细声细气地问。“守星月阵第五方,杀了姚虫虫!”他志得意满的一笑,带着凤凰离开,但忍不住运妖力于双目,远远地看向城墙根儿。青灰色的城墙之下、暗褐色的土地之上、稀疏的野草之中,躺着重伤的西贝柳丝。他略侧着身,脸白得似乎是透明的,连同披散的乌发、雪白的绸衣一起,更衬得胸口和唇边的血花红得刺目。他斜长的修眉紧蹙着,证明他一息尚存,可是如果没有人来救他,谁知道他能不能活到天明?残花败柳,响当当的人物,威震十洲三岛的英雄豪杰,还不是因为他的情报,他的计策,全间接伤在他的手下了吗?因为他的容貌,多少人嘲笑过他,可是今天他证明,他是可以办大事的。……………………………………………………………………“嘶啦”一声,虫虫割下花四海的半幅衣袖,在井水里浸湿,擦拭他被血染红了的半边脸。为了行路方便,她穿的是短打劲装,没有地方可以安然撕下衣料而还能保证不走*光的。其实,如果能脱下肚兜给眼前的男人擦脸似乎比较香艳,可惜她里面穿得是现代内衣,半罩杯的蕾丝胸围和流氓兔内裤,屁股上还有一个很短小的兔子尾巴。很罗莉!可是谁让她爱冒充罗莉呢?“低头。”她命令。那男人有些不愿意,倔强的梗着脖子。她只好毫不留情的抓着他的长头强迫他低头,看他皱着眉没有反抗,眼神虽然恼火,却没有发作,她不禁心里暗笑。这个大魔头其实很好欺侮的,很多人为他的冷酷外表所蒙蔽,但他一点也不凶恶,虽然有时候会不耐烦。除了,杀人的时候。她没想过魔王殿下对她的宽容是因为她在他心里是不同的,换作是别人这样扯他的头发,只怕手还没有挨到发丝,人就已经死得连渣也不剩了。“好了。”花四海命令,有些不耐烦。“没好。”某人反抗魔王令,夺过他的冰魔刀,在他的错愕中扔到井里,不理会冰魔刀在井中发出哀怨的嗡鸣。“你“洗洗刀嘛,反正它有灵性,你一呼唤,它不就回来了。”虫虫不喜欢冰魔刀上的血腥,一时冲动,不过立即有些后悔。冰魔刀,这男人从不离身的,似乎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上回取真火石时,她已经得罪过魔王的两大法宝了,居然在两大法宝上扔秽物,这回又扔冰魔刀下水,也不知道这灵物会不会自行报复。恃宠而骄也要有个限度,现在她不敢抬头,生怕魔王殿下发怒,只是垂首先抹掉他手上的血污,感觉到他虽然呼呼喘粗气却没有一掌拍死她的意思,才敢上前换上一端没有污染的布,再轻抹了一下他的脸,然后退后几步观察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他的衣服是没办法换的,虽然她很想看看他的半裸体,但现在至少他不再是浴血魔神的可怕样子,还是她的小花牌冰山。……………………………………………………………………………。”花四海冷冷的甩出两个字,不过怎么看怎么像I伸手,冰魔刀破水而出,重回他的手中。淋漓的井水顺着刀背划过,带一丝清甜的水香,刀身颤抖着,吓得一向任性胡来的某人连退了十几步,出了花四海能就近保护的距离,他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把她吸回。“大魔头,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别把我吸来吸去?”某人往大魔头怀里挤,力图离那把刀远一点。刚才丢刀时毫不犹豫,现在却来害怕,实在无品得很。“不能。”他简单直接。星月阵由五方坚守,他破了妖火和妖兽,妖箭威力大减,现在只能零星偷袭。但阵却并没有破,还有两方守阵没有出手,而且他觉得其余三方似乎不可能只有这点威力,毕竟这是妖道的看家阵法。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应由着那丫头婆婆妈妈、四处寻找水井以洁面净身的,可是他却任由着她胡闹了,而且在她面前居然那么不设防,冰魔刀被她想拿走便拿手,还丢进井里。此刻他的宝刀嗡嗡直响,吓得罪魁祸首想跑,可是他却明白宝刀的心意。它不是抱怨或者愤怒,它是怕了,因为它不知道那个丫头还会做出什么。想来冰魔刀真是可怜,它是他的法宝,刀上自然染了他的霸气和凶性,等闲人都不敢靠近,哪曾料到会被一个天门派低级弟子当砍柴刀一样对待。冰魔刀与他心意相通,自然了解他不愿意伤害这丫头的心,所以不能暴起伤人,只得忍耐,现在居然被她吓到了,不知道她又玩什么花样。不过也好,他们这番举动会被阵外的龙老大看在眼里,会给她造成一定的迷惑,对最终破阵是有帮助的。他非常希望这无聊的对决快点结束,因为他有太多大事要做,因为他不想再和那个丫头待在一起,因为他不知道心还会不会陷落得更深。这个丫头非常会在不知不觉中与人亲近,就像她每夜对着水心绊说话,她自己虽然并不知道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可她确实慢慢走进了他的心。要远离她!越快越好。感觉身边温热的身子偎得他越来越紧,他微运魔功于体,震开了她。这丫头大胆得很,视世俗于无物,每回见了他都是又搂又抱、又亲又咬,他心中对她本来就有些异样情怀,这样肌肤相亲实在是过分考验他的定力。“呯”的一声,被他震开的虫虫没有像平常一样责怪的惊呼,反而一下子扑倒在地。他一惊,转头望去,还以为她又掉花枪,但见她与平日不同,甚至没有张牙舞爪的大呼小叫,而是爬了几下,又伏倒在地上,好像没有力气一样。他感觉出事情不对,连忙上前把她扶起。“奇怪了,忽然有些头晕。”她自嘲地笑了下,脸蛋儿湿漉漉的有些潮红。刚才就见她脸有红晕了,一直以为是她的羞涩和兴奋,现在却隐隐觉出事情不太对头。自他破了妖兽之术后,龙老大许久没有动静,直到他们一路找到水井,又在井边逗留很久,也没有遭到任何攻击。难道龙老大暗中行动了?不可能!他一直小心看护着她,期间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前一刻她还生龙活虎、精神头十足的帮他擦洗血污,要生病也不可能那么快,一眨眼就两个人一样。看虫虫又偎了过来,花四海单臂揽住她,心里明白这回她不是要“色”他,而是站立不稳。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触手火烫,片刻又转为冰凉,之后又火热,如此反复不止。再看看她的脸色,一会儿不正常的红,一会儿惨白,隐隐还有紫黑之气飘过眉心。他心里有了结论,伸手一探她的灵台,果然。只是,龙老大什么时候下的手?看来,他是小看那个女人了。她虽然判断错误,心高智短,但她办事很细致,而且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弱点这就是他不愿意和人接近的原因,有了接触就会注意,有了注意就会在乎,这些情感对他要完成使命都是有碍的。何况,这丫头好像在他心里埋下了什么,让他的心一直生出野草来,拔掉就再长,郁郁葱葱,渐渐漫山遍野。“我一定是低血糖,怎么都站不稳啊。”虫虫说着令人不懂的话,小手抓着花四海的衣襟,“我想浸浸井水,身上好热,肚子里又恶心。啊,不是急性肠胃炎吧?”不过这也太急了,眨眼间就从正常情况变得那么不舒服。你中了妖毒。”花四海蹙紧眉头。“妖的,刚才还好好的,满脑子想着怎么调戏一下冰山帅哥,之后只觉得头晕了一下,这就中毒了?难道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因为她凶星未尽,色心又起?可是她不是经常这样吗?为什么这次不放过她?啊,好难受啊!真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抓出来。“有没有觉得哪里特别难受?”虫虫摇摇头,不想他分心,只觉得被花四海抱在怀里能极大的缓解症状。她身体一阵阵发热,一抬头对向他深黑色的眼睛,不由得心跳加速。那个龙老大不会给她下了阴阳和合散、春情大补丸一类的毒吧?那岂不是要吃掉花四海才能解决?虽然这种事在情人之间是没什么啦,她也很愿意,可是据说龙老大在阵外能看到一切,她才不要给那个欲求不满的女人真人表演哩。我忍!我定力强!她更紧的贴紧了花四海的身子,感觉了一下,又觉得她中的好像不是催情毒,因为她尽管想全身贴紧他,却没有什么欲望,只想让他的冰凉化解她身体的火热,好像全身燃烧的人,本能的想抱紧一块冰。她是没吃过“猪肉”,可是生在现代社会,风气开放、信息爆炸、性不是禁忌,所以她见过许多只猪走路,这会儿虽然脑筋不太清醒,但判断力还在。她很难受,并不想和他立即洞房。“很热啊,把我丢井里吧。”她现在绝对没有色心,只感觉肚子要起火了,太难受了,“记得拴着点绳子,我游泳技术很烂。”她不忘记嘱咐。花四海没动,但是把手掌贴在虫虫的额头上。这是什么妖毒他不知道,但是这丫头的病况好像并不像脸色那样变幻不停,只是一味发热,于是他凝冰晶于掌,帮她降温。“想一下,从刚才到现在,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而我不知道吗?”他挥手隔出一个结界,在她耳侧轻声问道。感觉一股清凉之气从头顶输入,虫虫胸中的烦恶暂去,脑筋一阵清醒。她知道这是紧要关头,有可能关系到她的小命,因此废话很少,非常配合。“好像没什么啊。”从花四海在蛇群中救出她后,虽然时间很长了,但发生的事情并不多,所以她很快很容易的把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两遍,并没有想出有什么奇怪的情况,其间,她也没有出现幻觉或者受伤一点小小的,极容易被忽略的细节浮上心头。“我冲出雪龙时不是摔了一跤吗?还玩了一把狮子滚绣球?”她支吾着。“怎么了?”“好像了。”“伤口在哪里?”“呃“哪里?”“不方便讲啦。”“哪里?”焦急使花四海有点火大。“在左边屁屁上啦。”虫虫冲口而出,尴尬万分。感觉头顶上的呼吸窒了一窒,然后伴随着咬牙的声音,一只大手不是大碍,龙老大种了妖毒种给你。”花四海声音稳定I色*情意味。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眉头却轻轻蹙着,因为不想传递给虫虫恐慌。事实上,她的情况非常严重。“什么意思?妖毒--还种?难道妖毒还要在我身上开花结果吗?”虫虫傻了眼,也没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当时她因为用力过大而就地十八滚的时候,只觉得有个东西刺入左臀,那种痛法让人说不清痛点在哪里,却一直由神经传到脑仁儿当中,难受极了。不过那个时候,她一心要阻拦似乎就要走火入魔坠入杀念的花四海,哪有心情顾及自己的伤势。后来在两人找水井的过程中,她悄悄摸过受伤的地方,感觉并没有流血,但左边屁屁偏上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小硬疙瘩,就好像被什么有毒的蚊虫咬到。当时她并没有在意,没想到这咬她的东西这么厉害,居然还下种子,难不成要在她身上做窝?!!“差不多。”花四海的回答差点让虫虫吓死,便他随即接着说道:“在阵中没办法疗伤,但你放心,本王说过,你的安危我来负责,绝不会食言。”她绝对绝对相信大魔头所说的话,可是疗伤?在那个部位呀!伤口就在当初她莫名其妙被打上的八剑弟子印迹上方一点,虽说早晚大魔头都是她的人,但在成亲之前,这个点。她脸孔红红的瞪着花四海,这次不是毒发导致的热潮,而是真正的害羞。唉,丢人丢人!她就是嘴巴说得凶,遇到真格的,马上手足无措,根本毫无经验。只是让大魔头在某个有碍观瞻的尴尬地方拔出毒种来,似乎也不需要她有多少经验。看着虫虫的神色,花四海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的滑稽总是想让他发笑,之后她办的事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觉得有些古怪好玩。从没有人这么算计过他,也从没有人可以从他手里屡次脱逃,就因为这一丝难得的趣味让他放过了她,然后只要她在,他的心就能开怀。最后,变成了异样的眷恋和不舍。现在,清楚地知道她危在旦夕,他心里居然生出些不顾一切的念头来。要救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死,要让她开开心心活在这个世界上!妖毒!这就是龙老大的第四轮攻击,算计得真是巧妙,施展得也毫无痕迹,甚至连他的心意也算计到了。这不仅证明妖道中有一个人深知这丫头对他的重要,也证明那个人并没有看错,她对自己确实非常重要,重要到不能失去。仙也好,魔也好,他们不是一个路上的人,注定是对头。可是在他看来,这鲁莽的丫头是这世上唯一光明的东西,他黑暗心灵中的一丝缝隙,透入温暖和空气。他要她好好的活着,想到她时,会知道她就在不远的地方;偶尔,会看到她任意妄为,搅得周围的人鸡飞狗跳;每夜,还可以听到她用水心绊对他讲说无聊的话,呼唤他的名子。如此而已。这样就好。并不需要太多。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形,说明龙老大亡他之心已决,连不保险的事也拿来赌了。假如他不肯冒险救那丫头,龙老大功亏一篑,会死得很惨,但即使他舍命救她,两人携手出阵,龙老大一样要死得很惨!不是他一定要赶尽杀绝,实在是他和那丫头之间的情形不能传开。他无意让她做自己的女人,这违背他不和任何一个女人产生感情纠葛的原则,也违背六道所谓的狗屁秩序,而他对她的与众不同,会成为杀害她的利器。姚虫虫是魔王在意的人!只这一句话就能杀那丫头于无形,能让她在天、人、仙三道无法立足,也会让她在魔、妖、鬼三道受到追杀,因为每个人都会知道她是魔王殿下的弱点,都会用她的生命来换取利益。他从接受任何要挟,同样不想让她卷进这肮脏的纷争中,更不想让她归顺魔道,守在自己身边。对于十洲三岛而言,她纤尘不染、如此难得,就让她平安简单的呼吸,待在白沉香的羽翼下快乐的活着吧。流言止于杀。他的刀能让一切如常,能让万物静默,能让天下还是原来的样子。“那个因为惊慌,她离开了花四海的怀抱,这会儿感觉心口又烧起火来,火烧得越旺,她就越恶心,似乎把腑都吐出来才甘心。但是,就算有镜子,她真的对自己下得了刀吗?天哪,她见了太多血会头晕的,就像刚才看到花四海的杀戮。“不需要,本王可以用魔功帮你逼出妖毒种。”因为虫虫总不不经意的闪避,花四海只好握着她的下巴,观察她的脸色。一见之下,他大为吃惊,没想到龙老大给这丫头施了这么厉害的妖毒。才这么短的时间,她红扑扑的好气色已经变成诡异的淡紫色,中间夹杂着缕缕青气,口鼻中的呼吸有腥味,假如他再不做决断,毒气入心就没救了。给吗?不给吗?犹豫了半秒,他冷笑一声,阵阵不明就理的心疼把他的狂傲之心激发了出来。千方百计要削弱他是吗?那他就让那妖妇看看,法力只剩三成不到的他是如何大破星月阵的。单手抱着虫虫,另一只手拈诀,花四海张口吐出腹中之物于掌心上,举到虫虫面前,“吞掉。”他命令。妖毒之种发作得很快,虫虫难受得要昏过去了,恨不得把肚子剖开才舒服。但尽管如此,花四海的举动还是让她感到吃惊,一时瞪着他掌中之物,呆住了。那是个乒乓球大小的银白色火焰,形状不定,边缘不清,释放着柔和的光芒,像雾又像冰,有一股甘香又冰凉的气息扑鼻而来。“这是什么?”“别问,吞掉。”“这么大一颗,我的嗓子眼儿她还在犹豫,花四海却手掌一翻,有些粗暴的把那光焰按在她的嘴边,一手捏着她的鼻子,手法有点像在小时候她老妈逼她吃药。她本能的张嘴,感觉一条冰冰滑滑的东西像一条小鱼一样钻入了她的嘴里,一点不难受,可是那小鱼才到她的喉咙,却被她体内真气顶了上来,不上不下的在她口腔里乱冲,憋得她半口气也喘不上来,直到蒙在她口鼻上的大手离开,她才得已吸入大量氧气。“要谋杀啊你!”身体上的痛苦使她满脸泪水,看花四海紧皱着眉头看着那光焰,气愤地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不如把我的头砍上来,直接塞进去。”花四海还是不回答,想了一下,把光焰重新吞入自己的腹中。“哼,一定不是好东西。”虫虫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你再强迫我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花四海一把揽过她,唇压了上来。他冰凉柔软的嘴唇覆盖在她的唇瓣上,轻轻的磨擦、咬弄,温润的舌尖轻易就撬开了她表明绝不张开的嘴,温柔的缠绵。虫虫完全丧失了意志,全凭本能攀紧花四海的脖子,热情的反应着,感觉他紧紧把她箍在怀里,连后脑也被他的大手固定住。她调皮的追逐着他的热力,不过他太霸道了,唇含着她的唇,舌压着她的舌,使她急切的吻停住,刚才那条游不下她喉咙的小鱼再度出击。这一次,她体内的真气还在抗拒,不过只是一瞬,马上被花四海渡过来的冰凉气息压下,小鱼顺利游进她的腹内。瞬间,肚子里令她烦心欲呕的火焰熄灭了,清凉的舒适感令她心情愉快,反被动为主动,热烈的吮吻起“喂药人”来,感觉他想闪避,但很快就投降,纠缠的和她热吻在一起,直到他的呼吸危险的越来越粗重,直到她马上就要融化,才猛地拉开她。“不准偷亲我!”他脸色发白,眼神中流动着闪烁的光点,一些看不懂的,热烈的东西融化在他的目光中。但他的眉头却紧锁着,似乎身体里有两种力量,撕扯得他快分裂了,痛苦万分。对,气息紧张又暧昧,抗拒又吸引,眼神像粘在一起论如何努力也拉不开。感情吗?说不上来,一定是更挣扎的东西!茱镇凄冷无比,两人之间的空气却像燃着了一样。花四海没有动,心却一直在退,而虫虫正积聚力量,想要恶羊扑狼。而正在这时--有人啧了两声,和谐掉两人间的些许尴尬,也打破了那暧昧危险的情形,“想不到啊,想不到。魔王大人真是多情啊,居然爱死了这位仙道姑娘,把魔元都给了她,我可真是羡慕。若有个英雄人物这样爱我,我还争的什么天下?爱的什么权势?”龙老大慢悠悠地说着,语气相当虚假,却又包含着三分狠毒,三分妒恨和四分羡慕。“魔元?什么东西?”虫虫的漏*点暖意冷却,转而惊疑而焦急。她看到那白色光焰是从花四海腹中吐出,那东西一进到自己的肚子里,就立即缓解了她所有的中毒症状,想来那一定是是宝贝,是对花四海自身极其重要的东西。他拿了自己的什么当做解毒药来喂她吃了?给了她,他不会有事吗?听龙老大的口气,那是极大的牺牲。“果然是天门派的低级弟子。”龙老大轻蔑地强调‘低级’二字,“你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让魔王殿下如此对你。他口渡给你的东西是他的魔元,和我们妖道的内丹一样,是等同于生命的东西,亲爹老子也不能给。倘若魔元毁了,他的修为就全完了,甚至体力法力连普通武夫也不如,一只修为最低的妖兽也可以要了他的命。哈哈,星月阵的前三阵只是消耗魔王殿下的法力之用,第四阵就是要趁乱让你中妖毒,非魔王殿下的魔元就镇不住。我的魔王殿下啊,你一世无敌,强大无匹,没想到居然栽在一个女人身上。倘若你不救她,我可不就败了吗?”“即便如此,本王保证你还是会一败涂地。”花四海字字清晰,胸有成绣。说着,向一侧走了几步,因为他看到虫虫满脸震惊,脸孔雪白,咬牙切齿的想着什么,似乎马上就要扑过来,把魔元还给他。果然,还未等龙老大再说什么,她突然插口道:“傻瓜,你把魔元给我干什么?我还撑得住,现在我马上还给你。”她早知道那白色光焰不是寻常之物,但没想到居然是性命攸关的东西,听了龙老大的话,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想要把那魔元尽快还给花四海,把自己的生命也给他。可是以手指抠着喉咙,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急得眼泪直掉。“白痴啊。”龙老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是仙,他是魔,道法相生相克,你的先天神气本来抗拒他的魔元,可是他为了救你,强行用魔气压制住你的先天神气,现在除非他自己来拿,否则以你的修为,根本不能用真气拱出那宝贝!”虫虫一听,立即跳到花四海身边,试图让他收回魔元,却被他施法定住身体。“本王说过保你安危,必定会做到。”他漠然地说,一点感情也不流露。可是虫虫怎么会不明白,他这样救她是以命换命,他纵然外表如冰,又怎么能掩盖得住心底的好。这个男人,她爱定了!不管他是妖是魔,也不管他多么凶残可怕,她要爱他,用所有的一切去爱!“你怎么不明白啊?”她急得要命,可是却动不了,“你快放开我,让我把魔元还你。你要明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保住强者才有生存的机会,拜托你理智一点!”花四海没看向虫虫,但知道她是真心要把魔元还给他,也知道她是真心的焦虑和担忧,心下一片释然。本来,他在把魔元给她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的犹豫。倘若这丫头是仙道派来针对他的,他把魔元给了她,在仙道面前,他将死无葬身之地。有多少人觊觎他的魔元?只要以自己的真气化了这宝贝,就等于得到了他千年修为中的七成多,而他异于常人的资质,又使他的七成功力相当于正常修练者千年修为的数十倍、甚至百倍。这是何等的诱惑,有了他的等于不日即可称雄十洲三岛。可是,她不要。她要还给他。所以,她值得他这样对待。“哎呀哎呀,我受不了你这样的高深法力,身体容不下啦,求你拿走你的东西行不行?”虫虫变着法儿苦求,脸上装出痛苦的样子,可是心里的焦虑才是最真的。“我才受不了呢!呸,居然在老娘面前玩这生死与共的把戏。”龙老大不知为什么突然发火,怒道:“死丫头,你要还给魔王殿下魔元吗?你知道你中的什么毒?那不是普通妖毒,是由剧毒妖物每天对之吐纳而形成的毒石所炼,其毒无比,非魔王殿下的魔元不能压制毒气攻心。难道你感觉不出毒种发作之快吗?若不是你有先天神气,魔王殿下又毫不犹豫的决定救你,你只怕早就死得魂魄无存了!这样,你还要还吗?”“这是我的命,与你有什么相干,要你来多嘴!我死了,至少能赢得魔王殿下一丝唏嘘,你呢?会害人没什么了不起,赢了身后事才没算你白活了几千年。”虫虫对着半空怒道,之后又转头向一言不发的花四海,“把你的东西拿走,不然我一能活动就剖开肚子还你。这太贵重了,我的家教非常严格,在成亲前,除了花和糖,不能收男人的任何礼物。”“闭嘴!别吵!”花四海说得生硬,但心却柔软着。“魔王殿下,您不怕吗?失了魔元,您就不再是不可战胜的,就连刚才您设下的结界不也自破了吗?让我们有眼福可以看到二位卿卿我我的香艳场面。”龙老大恼恨虫虫,故意插嘴道。花四海闻言仰天长笑,声震结界,四际妖物瑟缩,“妖妇,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看本王的两成功力如何灭你妖道的星月宝阵。今天你亲自铺了自己的死路,本王就成全你!”他说得豪迈骄傲,气势夺人,龙老大尽管奸计得逞,凭着孔雀的情报和另一只熊妖所炼的妖毒种,出奇不意的占了上风,但却忽然觉得还是不成。她,是对付不了魔王的!永远也不行!“报,孔雀已经把女军师凤凰带到。”兔妖悄悄走的龙老大身边,小心翼翼的说着。龙老大一震,也不知心里是喜是忧,但她已经迫得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只好一直走下去。“传令下去,方位逆转,五阵同启。”她一咬牙,决定孤注一掷。“只有她扬手欲打,却想起一只熊妖已死,妖火确已经无法燃起,心里暗叹一声,吩咐道:“你和孔雀给凤凰押阵,四阵也罢,就让这对奸夫淫妇见识一下我们妖道真正的星月宝阵!”兔妖逃脱了被打的命运,立即一溜烟儿去办事,只等龙老大一声令下。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攻了,倘若不成,就要立即逃跑,但愿魔王殿下暂时找不到阵眼,那样他们逃走的时间会充裕些,只要进了妖界,魔道就拿他们无可奈何了!西贝在极度痛楚中醒来,浑身火辣辣的,连头也疼得像裂开了一样,胳膊腿儿也似乎不是自己的。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先回忆了一下,貌似从小到大,除了和小花掉到山崖下那回,没这么疼过。那次,他和小花说好不用魔力,只凭武力在山上大打一场。可恶!他还是输了。不过他偷袭了一下,导致两人掉下山崖。他和小花打架、打赌,就从来没有赢过一次,至今欠小花上千条人命。就连那次,他也是全身的骨头全跌断了,需要跌断一半骨头的小花给背回来。而在不知多久前,他遭受了平生第二次重创。又认真回忆了一下细节,他皱起了眉头,心里的痛超过了身体,但还是缓缓的睁开了眼。有屋顶,这证明是在屋子里,虽然身子下的床不比土地软多少,但好歹没有霉味。判断这屋子不是乞丐住的之后,西贝才有勇气向四周看,果然是一间小木屋,简陋但不破旧,小巧但是整洁。谢天谢地,是很干净的地方,他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肮脏。呻吟一声以表示还活着,果然听到身边风声响动,接着一张人脸出现在他面前,或者说差点贴在他脸上,因为太近,没办法聚焦,一时没有看清来者是谁,脖子稍动了动,立即疼得额头冒汗。“厚,你这人真命大,伤成这样还能活过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清脆,年龄不大的样子,看来他真是天生有女人缘,是个年轻姑娘救的他。“请问迷人,虽然有些虚弱。不过苿莉花喂牛,这年轻姑娘根本不懂欣赏,闪开了身子粗身大气地道:“我叫贼小心,前天晚上到张员外家转转,跳过城墙时,看你躺在城墙下,一条命去了一条半,本想不理你的。可是看你还会喘上那么一口半口的气儿,只好搭回来试试。哪想真的能救活你啊,我将来一定有好报的。”她说着开心的一拍西贝的肩,震得他受伤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定晴一看这位姑娘,见她一张圆圆的脸上,有一双圆圆的眼睛,非常可爱。再听她名叫贼小心,还大晚上到张员外家转转,她的职业也很明确了,就是不知道她为救自己花了多少诊金来请大夫。贼咬一口,入骨三分,钱他不在乎,他的命也金贵,不过他怕他的窘迫被这姑娘说出去。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是谁啊?西贝大官人!这大金主怎么了?你听我说啊,可好笑了,来,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慢慢讲给你听。话说——“姑娘的名子真有意思。”他试图摆出他无敌的微笑,好让这位贼姑娘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现在他比一个废人也不如,必须找个人好依靠,一般来说,女人是非常愿意让他依靠的,相信这乡下姑娘也不例外。可是--可是他笑得无比辛苦,本来是脸上几块肌肉在动,身上却也被牵连得疼痛,看来伤得非常非常之重,而贼姑娘对他的魅力直接无视。“那当然,做咱们这一行,小心是最重要的。所谓安全第一嘛!”贼小心大剌剌地说:“不过看你这样子常不小心,一定是偷香去了吧?”“在下不是采花贼。”西贝吓了一大跳,又牵得身体大痛,甚至还咳出一点血。贼小心见状,忙上前按下西贝。她力气很大,这动作无疑于让西贝又挨了一章,只得强忍着不动,生怕她扑上来救护,那他肯定会完蛋大吉。“你当然不是采花贼啊,否则我一定在你胸口踩上几脚,怎么会救你。”贼小心拿出块帕子,粗鲁地帮西贝擦了下嘴角的血。“采花贼,本姑娘也见过几个,都长得巨难看,哪有你这么俊的。你这样的男人不用采花,会有花来采你的。”嗯,这姑娘虽然是山野之人,倒是很有见识。西贝伤重之中心情大为舒畅,心想有魅力的男人到哪里都被认可啊。他心里略有得意,想不到自己重伤之下,还被夸长得好,不禁微笑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伤愈,必有厚报。”贼小心爽朗一笑,“也不用回报了,我看你也吃不下东西,顶多喝碗水,不破费什么。至于诊金,刘大牛收费很低,只拿了你的衣服走。你的衣服料子太华贵了,我不肯给。他说你活不了,回头赔你口薄棺材也对得起你了。不过既然活了,我去找他去,至少也要弄点鸡鸭鱼肉什么补你的身体,再来两贴草药调养一下。”西贝大吃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被子中,粗布的被子紧贴着他的皮肤,不由瞄了眼贼姑娘。贼小心只是大大咧咧的女子,可不是傻子,立即明白了他眼中之意,“腾”的红了脸,双手乱摇道:“不是我脱了你的衣服,是大牛,大牛帮你脱的,他是--他是男人。”“听名子听得出来。”西贝安慰性的眨了眨眼,心中却想:我倒宁愿是你,听那大夫的名子,不知道是什么山野村夫。一想到那人的手碰到过自己,还真别扭。接下来的话,差点让西贝死过去,因为贼小心姑娘说:刘大牛是个兽医。这是青萝镇外的小山村,村民大多穷苦,只有一名自学成才的兽医,虽然平常治的是猪狗牛羊,但村里有人受个外伤什么的,也是他来救治。也说是说:刘大牛是人兽通用。听贼姑娘的意思,能请到刘大牛出诊,他还是很幸运的,因为平常只有母牲口难产,他才会半夜出诊。勉强喝了两口水,西贝打发贼小心姑娘去找大牛兽医索诊金去、顺便借些纸笔,再到青萝镇上打听一下情况。他感觉自己身子弱得很,半分法力也使不出,伤得着实不清。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法安心休息,脑筋一直在急转,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办。看来妖道是铁了心要和魔道较量了。他们采取了蚕食的办法,阻隔了小花、凤凰、马小甲等人、他和修罗微芒的联系。虽然魔道强大,可是这次随小花出征的人并不多,修罗微芒还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倘若真让妖道奸计得逞,魔道怕是有一难。他自己没办法行动,必须找个人使唤,而目前他身边只有这位贼小心姑娘。他阅人无数,看出这位姑娘虽然行窃为生,但心地憨直善良,做贼做成她这样子而一直没有被抓,还惬意的生活在民间,和左邻右舍关系密切,不仅说明有奇迹,还说明这姑娘是天生福将,诚实有信、所以是他在危难中最可依靠的人。他昏昏沉沉的睡了会儿,重伤使他的精力大不如前,这伤若是在普通人身上,只怕一百回也死了,正因为他修了魔,体内魔气自行运转,保着他折断的肋骨快速愈合,但内伤和法力只怕要调养好几个月才能完全恢复。不久,贼小心姑娘就回来了,并带来了青萝镇的信息白天有妖魔对峙于镇上唯一的客栈,闹得百姓不敢出门,地保跑去附近的衙门报案去了。西贝明白,北山王属下官吏一定会采取拖字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介入两道纷争。而双方既然是对峙之态,就证明马小甲和暗处守卫得极好,暂时不会有问题,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找人带他的手书到聚窟洲去,调一队魔兵来救援。到那时,解了马小甲那方之围,再让他们来会和他,最后一起得重返镇,妖道必败。“你是妖还是魔?”拿着他写好的、上面标有特殊印记的书信,贼小心在出门前不禁好奇地问。“我是魔。”西贝用人不疑,直言道,“你怕吗?”贼小心摇摇头,“仙未必就比魔好,我看你一定不坏。这封信我会交给那个什么渡海人的。你可说过,事成之后要送我十间店铺。”“我住在姑娘家养伤,还劳烦姑娘请了大牛神医来照顾,谢礼是应当的。”想起那位粗手大脚,又胆小贪财的兽医,西贝苦笑。“那好,我的脚程出了名的快,五天内一定把信送到。”贼小心没有心机的笑笑,转身离开。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西贝不敢多睡,忙着调息养伤。他必须快点站起来,小花那边一定有危险,他得去援手。月阵一直无星无月,但当星月聚齐的时候,阵已大成虫虫盯着头顶上一轮硕大得好像假布景一样的黄月亮和遍布的闪烁星星,心里颇为忧虑。在阵中没有时间观念,不过从她的饥饿程度上来看,她和花四海困在阵中至少有一周了。在白沉香的教导下,她的道术是有些进步的,不超过一周时间是不可能饿成这个样子的。好,做三十次腹式呼吸,这样能缓解饥饿感!可是她一这么做,肚子里的魔元就四处乱跳,闹得她的内息全身乱窜,害她只好停下,强迫自己不理会这可怕的新陈代谢。咕胃壁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因为是身处死寂的阵中而显得特别清晰。虫虫用力按住肚子,尴尬万分。人家一个重体力劳动的男人还没饿呢,她什么也没做,怎么好意思饿?没良心啊!好在,这男人被她调教得有风度多了,一直假装听不到。这几天,两人已经数不清应对过多少回合的攻击,转遍了多少次小镇来寻找阵眼了,可是似乎还没什么进展。这个星月阵攻击不强,但是防御特别严密,且力量源源不断似的。花四海失了魔元,仅凭两成多的功力力保两人多日来的平安,虽然他不说,可是虫虫看得出他已经渐生吃力之感。他的衣衫再度被敌手的鲜血染红,几天的战斗下来,身上添了不少伤痕,部分汗湿的长发贴在他寂寞的侧脸上。这一刻,虫虫突然觉得自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假如她不拼命想要见到他,不突然出现在茱镇,就算星月阵防御坚强,阵眼隐蔽,又能奈魔王何?他有魔元在体时,实力强大到无敌,双方消耗之下,阵外的人一定会越来越衰弱,此阵不攻自破。所以,在虫虫没有出现时,龙老大不敢启动星月阵。因为她心里明白得很,要想有一丝在此阵中战胜魔王殿下的希望,就必须绑住他的双手。而虫虫就是从天而降的绳子,恰巧孔雀又深知她与魔王的关系。这样的机缘巧合,难免使龙老大觉得这是老天助她,她才敢生出铤而走险的念头。难道想念他、爱上他就是伤害他吗?假如有一天要在爱他和远离他之间做出选择,她要怎么做?“忍耐些。”花四海突然说。虫虫低头不语。她在忍耐,而且在尝试帮忙,可是他的魔气太厉害了,压得她体内的金光神气一直无法应用自如,除了还能凝成光罩,稍微保护一下自身外,根本再使不上一丝力,两柄神剑因为没有神气的支持仿佛变成了凡铁。天上星月齐现时,她就感觉出此阵与刚才不同了。妖火已灭,不能再重燃,可是妖兽的数量却越来越多,而且体形、力量和妖气都比刚才的大出数倍。妖箭虽然零落,但力量增大不少,花四海魔元在体时,抵挡起来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现在每挡一箭都不很轻松,手臂肌肉贲起。妖毒种更是肆无忌惮,一枚枚如同泥丸一样混在乱草泥土之中,时常出其不意的从各个方位窜出,试图打在两人的身上。幸好,虫虫的金色光罩还能用,那妖毒种每每落到光罩外部就会被神气弹开,落到地面上后瞬间化为一朵朵形状美丽的花,白惨惨的花瓣边缘锐利,腐黑的花心散发着阵阵恶臭,他们在镇上走了几趟后,街道上已经遍布白骨之花,在黄得充满死气的月光下妖异的开着。花四海祭出了锁麟龙,那美丽的银链盘旋在他周身,清脆的环环击响中,他银光护体,与虫虫身上的淡金光芒交相辉映,阻隔了妖毒种的伤害。星月阵有五方守护,妖火、妖兽、妖箭、妖毒种和未知的第五方,除此之外,这个阵也没什么天雷地动的可怕,但对于失了魔元的花四海和不能仗剑直行的虫虫来说,如果不尽快找到阵眼破阵而出,每交手一个回合就向劣势的方向走了一步。“你还好吧?”几天下来,两人不眠不休的防备着,唯有两轮攻击的间隙才有一丝喘息之机,“我给你带来麻烦了,可“这妖妇除我之心不死,有你没你,她一样会对付我。”想了一下,花四海回答。他其实是个温柔的男人哪,知道她心里的愧疚,故意说得轻描淡写,果然日久见人心,如果不共同经历生死,怎么能了解到他的内心?“与你无干。”他补充了。虫虫“嗯”了一声,绕到花四海身前去看他的伤口。他手臂上有一条非常严重的剑伤,大概是征服七十二地煞时受的,已经快愈合了,现在因为过度用力又迸裂了开。胸前,有一条横贯胸口的新伤,是一个长着独角的妖兽顶的。当时它横冲直撞过来,吓得虫虫差点昏倒,因为花四海一步不退,直面那堪比霸王恐龙的大家伙,在即将撞上之时,他才身子一斜,挥刀斩掉了妖兽之头。但这妖兽力大无穷,前冲的惯性划伤花四海的前胸,衣服也撕破了。他在无穷山中受的内伤还没有痊愈,之后又去征讨七十二地煞,再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来到茱镇,现在又在失去魔元的情况下苦战,这对他“得快点找到阵眼,不然他们没完没了的攻,你急。“乱之无益。”他轻描淡写地说,似乎完全没把这些凶险放在心上,“星月阵的防御力完美无缺,阵眼是唯一的出路,必定是隐蔽的,再找找看。”他说着掩上了衣襟,不愿虫虫看到他挂在脖子上的水心绊。虫虫正要回答,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颤,其动静之大,连附近的白骨花都震断了几朵,显然这次的攻击比以往都在凶猛。她一下子跳起来,抓住花四海的手,感觉他的手稳定而坚决,心下稍安,但是向前方一望,绝望地看见一个黑压压的东西密密实实堵在镇东的方向,从黑暗中那两只血红眼睛的大小来判断,妖兽的体积一定惊人,他们现在正身处白垩纪!后。”花四海毫不畏惧,一挥冰魔刀,凛冽的刀气I过一条闪电一样,短暂但灿烂。而在这关键时刻,虫虫也没有婆婆妈妈的争辩,果断的向后连退了几步,奋力跃上一间荒宅的屋顶。她本来已经会飞了,可是现在有劲使不出,只能笨手笨脚的行动。不过,她可不是十洲三岛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不能只依靠花四海保护她,得想点歪门邪道的招数拉点偏手才行。没有条件上,创造条件也要上。顾不得脚下的房屋摇摇欲坠,也顾不得那好像建筑工地砸地基一样的地面颤抖,虫虫东张西望,想就地取材找到趁手的武器,可放眼放去,除了遍地的碎石、残破的尸体就是妖异的白骨花了。用石头砸那些皮糙肉厚的大型妖兽显然是十分白痴的行为,况且她也没那么大力气,看来只有白骨花可以利用了。白骨花是妖毒种所化,外形本如泥丸一般,但被挡开后即落地开花,生长在哪里,哪里的枯草立即成灰。它的花形极美,毒性却超强,还好它散发的恶臭并不能能过人类的呼吸系统传递毒素,否则像虫虫这样不能长期闭气的低级剑仙麻烦就大了。就在虫虫所站的荒宅门前,有一株白骨花因为钉在了一间荒屋前的大槐树上,那棵本来枝繁叶茂的大树现在看来好像一大段烧焦的朽木一般,黑气沉沉、风吹木断。厉害啊!不过话说回来,白骨花毒性如此之强,应该对任何人与物的破坏力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如果在她不小心碰到,不死也掉块肉的情况下,妖兽也是会中毒的,除非这无数的妖兽每个都提前吃过解药,想来龙老大也没有那么大的手笔。好了,就用它!“大魔头,给我白骨花,越多越好!”她喊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星月下回荡着。她知道花四海正全神贯注的准备对付那不同寻常的巨大妖怪,可是她好不容易占领了居高临下的位置,不可能也没有时间跳下屋顶,像个采的小姑娘一样,一朵朵去收集这些剧毒的花朵。花四海头也不回,右手握紧冰魔刀,眼睛还是盯着前方,左手抓住锁麟龙的一端,挥洒一甩。锁麟龙像自有意识一样,在空中盘旋了一个半圆,宛如一条银色游龙,从左至右,从前到后,吞吐翻转的扫荡,眼花缭乱的飞舞,之后准确的把一大丛白骨花扔到屋顶上,就在虫虫身边三尺的距离。妖花离开地面,生命力还在,白花花的铺满了整整一个屋顶,你挨我挤、争先恐后的似要跳起来,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就好像有人的骨头正在寸寸断裂,听得虫虫头皮发麻。她咬牙不理,伸手从自己的小腰包中拿出来一件武器武器吧。那是一个弹弓,但不是简略的木制,而是镶金带银的铜制,不仅外华丽,手感符合人体工程学,连弓弦都是最好的、最有弹力的牛筋所制。当然啦,这是用来招呼天下第一神物良,工艺精湛,否则怎么对得起它的身份。这个家伙太过懒惰,并且奴大欺主,拒不听话,有事情要找它办时,它总是躲在犄角旮旯的地方睡大觉,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无论如何叫不醒,一只黄茸茸的小鸡睡得像死猪一样。虫虫懒得和它啰嗦,于是特制了这弹弓,想找它时,直接赏它一枚弹丸,有时候是石子,有时候是糖豆儿,有时候是桔子皮,弹药随手拈来,并没有特别要求。在开始时,虫虫打得并不准,但她大感好玩之下勤加练习,现在已经达到了小李飞刀的境界。于是,有间客栈的后院经常上演这样的戏码,一个美姑娘一脸兴奋的拿着弹弓一只小鸡一边大叫着讨饶,一边满院飞跑。现在虫虫觉得自己确实是被老天罩的,想吃冰时下雹子,随便做点什么事日后都有大用处。这不,她虐待万事知的小玩意儿,这会儿居然能小兵立奇功,成了帮助花四海的一大利器。可是,如何把弹药装在弹弓上呢?白骨花是剧毒,边缘锋利,而且因为是妖物,仿佛是活了一般,花瓣开开合合,就像森森的白牙在等着咬噬活物。如果她直接用手去取“弹药”,拼着咬伤事小,反正她身体里有魔元压制剧毒,就算中毒也可以坚持一阵子,但如果被吞掉手指可怎么办?正急得团团转,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声,那巨型妖兽在与花四海对峙半晌后,直冲了过来!跑得近了,虫虫才赫然发现是一只体形超大的黑熊,身上的黑毛根根竖起,怒睁得血红双眼满是仇恨与凶残,虽然体形庞大到把街道都挤满了,可是奔跑的速度却非常快。咚咚咚地面震动剧烈,虫虫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白骨花丛中。再抬头,就见在黄得邪异的月光下,跟随在那只黑熊身后的,还有大大小小的妖兽,它们呲着闪亮的獠牙,对花四海采取了围攻之势。花四海岿然不动,地面上卷起的妖风吹得他的长发飘舞,黑色的衣摆也向后飞扬,勾勒出他的身体肌肉绷紧、线条优美,整个身子像一张充满力量的弓一样,随时准备爆发。顷刻间,黑熊一马当先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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