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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擒舌记一次发生在宜五边界的情报前
纪念人民解放军解放宜都六十九周年
年9月初,驻宜都城郊莲花庵的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第四十七军一四一师师部收到了一份四野司令部发来的急电:“请尽快查明敌七十九军动向上报。”这封内容简短、语气急迫的电报,立刻紧紧地牵动了师部侦察科长陈志霄的心。
敌七十九军系国民党军宋希濂集团主力,年7月宜(昌)沙(市)战役后退守五峰。军部驻长乐坪,其九十八师驻渔洋关,前沿阵地设在宜都、五峰交界的分水岭。与此同时,四十七军尾敌进入宜都、枝江江南地区休整。然而,胜利之师并没有“宜将剩勇追穷寇”,而是将进军的步伐止于聂家河、熊渡、丝茅渡、王家畈一线,特意在两军之间留下一条宽约20公里的缓冲地带。
原来,中共中央军委已对逃进鄂西南山区的宋希濂集团制定了一个大迂回、大包围的作战方案,以一部分兵力在正面监视、抑留敌军;以另一部分兵力从湘西直插川东,首先截断宋集团退路,然后前后夹击,聚而歼之。四十七军等部就是置于鄂西正面的“看客”,自然不能把惊弓之鸟逼得太紧。
但是,要看住这群困守穷山,时而出来“打捞”粮秣,又随时会脚底板擦油的“国军”并不轻松。为此,陈志霄特意在丝茅渡布置了一个侦察连,专门侦察、搜集敌七十九军情报,基本掌握了敌军动向。谁知,自从五天前敌军一个连到宜都全福河产稻区抢粮被侦察连迎头打回去后,昔日频繁骚扰的敌人就像缩头的乌龟,突然没了动静。
敌军是伺机反扑,还是准备溜之大吉?正当陈志霄分析猜度之际,接到了野司的这封急电。
师长叶建民要求侦察科在三天之内完成任务。他神情严肃地对陈志霄说:”看来,中央军委、野司即将敲定对宋希濂集团的作战部署,急需掌握敌军最新动向。你们任务完成的好坏,将直接影响中央军委的歼敌大计……”
虽然陈志霄毫不含糊地向师长立下了保证完成任务的“军令状”,但这位身经百战的老侦察员仍然感到有种无形的压力。显然,要完成这次任务,靠捕捉敌前沿阵地的下层官兵来获取情报已毫无意义,必须捕获知悉敌高层机密的“舌头”才能达其目的。这无疑增加了完成任务的难度。那么,谁是最理想的猎物呢?陈志霄浓眉紧蹙,努力搜寻脑海里储存的所有敌情信息……片刻,他眼睛蓦然一亮,快步走向电话机,要通了丝茅渡侦察连的电话……
下午,一位头戴草帽、身着蓝布长衫的青年人来到莲花庵,匆匆走进侦察科驻扎的农家院子。这位青年叫郭晋伯,原是全福河村思想进步的小学教员,宜都县城解放后,被聂河区公所介绍给一四一师侦察连当向导兼情报员。他与陈科长已是老熟人了。不过,往常陈科长布置任务,都是到丝茅渡或全福河找他,把他叫到师部侦察科,今天还是头一次。
“陈科长,有什么新任务?”满头是汗的郭晋伯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
“小郭,歇一歇,坐下来谈。”陈科长热情地端来一杯凉开水,问道:“最近刘永和还到全福河来吗?”
郭晋伯一听,便对这次任务明白了五六分。这个刘永和是敌九十八师师直特务连的少校连长,敌师长朱声沛的心腹,专门负责侦察、搜集解放军的情报。九十八师一到渔洋关,他就与全福河的土豪刘金波等人攀上了“家门”,组织了一个“反共突击大队”,作为九十八师防区外围的一个触角,因此,常来全福河与刘金波等人吃喝玩乐,窥探解放军动静。
“他以前倒是常过来,最近我军活动频繁,很少过来了。”郭晋伯在全福河当坐探时见过刘永和,知道他的底细。
“我们把刘永和捉住行不行?”陈科长炯炯的目光盯住郭晋伯,突然冒出一句问话,似乎在征询意见,又像是出题考问。
“他到宜都这边来,都是单独行动,要捉住他还是容易。”
“他不来,我们上门去捉,行不行?!”
郭晋伯吃惊地睁大眼睛望住陈科长,这个问题他想都不敢想。敌特务连与师部驻在一起,那可是敌军戒备森严的重兵拱卫之地,仅营区外围就有好几道岗哨,到渔洋关去捉刘永和,岂不是虎口拔牙!他摸了一下脑壳,感到不好回答。
陈志霄笑了:“你以前不是说刘永和在渔洋关麻溪冲有个“皮绊”吗,明天你去渔洋关打听一下,刘永和与这个“皮绊”还在来往没有,来去有什么规律,把情况摸准,后天我在丝茅渡听你回讯……”
郭晋伯打心眼里佩服陈科长的胆识和细心。他没想到以前闲聊时的一句“淡话”,竟被陈科长派上用场。
解放军一四一师情报员郭晋伯
第二天,郭晋伯扮成盐贩子,赶到渔洋关叔伯岳父叶光甫家。叶光甫与刘永和的“皮绊”聂姓姑娘沾亲。郭晋伯请叶光甫到麻溪冲聂家去打听一下。情况很快就弄清楚了,刘与聂家姑娘还在“相好”,二三天“幽会”一次,晚去早归。刘永和每次去,都把勤务兵甩在庹家坪敌团部,独自前往聂家。
第三天上午,郭晋伯赶回丝茅渡,将情况向在此等候的陈科长一一汇报。陈志霄又详细询问了麻溪冲及周围地形和周边敌军驻防位置、兵力部署,并根据郭晋伯的描述绘制了一张草图。从草图上看,聂家屋场东距渔洋关镇约3公里,处在敌军两个团部驻地庹家坪、桥河和敌前沿阵地分水岭之间,距庹家坪、桥河各约1.5公里,距分水岭仅半公里,且周围路口都有敌警戒哨。在此捕刘如果惊动敌人,就会陷入虎穴,难于脱身。唯一有利条件是,聂家处于幽静深僻的山湾,有点动静外人不易察觉。
根据刘永和进出聂家的规律推算,明天下午刘应去聂家。陈志霄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亲自出马,与侦察科范参谋、郭晋伯组成一个捕俘小组,事先潜伏于麻溪冲的密林中,等刘永和进出聂家时将其捕获。
下午,捕俘小组由侦察连护送至毛湖埫。夕阳西下,三个头缠青布帕、身着土布衣、肩挎布口袋的“盐贩子”,在苍茫暮色中向渔洋关进发。郭晋伯在前面引路,陈志霄居中,范参谋殿后,各相距十余步远。为了避开敌军正面防线,他们没有沿宜五大道西进,而是由毛湖埫向南攀上海拔多米险峻陡峭的梯子口,绕道小河、樱桃山,经一夜跋涉,第二天早晨从敌军后方进至渔洋关镇附近的大坡垴休息。
大坡垴上有条渔洋关至敌军部驻地长乐坪的电话线,陈志霄见时间还早,从布口袋里取出一部电话接听器,搭上电话线,偷听敌人的通话。范参谋和郭晋伯则分别蹲在电话线两头警戒。约摸监听了半个小时,山下上来一个土里土气、挎着竹篮的中年男子,扯了几把喂猪的菜叶、青草又下去了。陈志霄见是当地农民,以为他不知内情,没有在意。谁知又过了半个小时,电话里敌师部突然向军部报告,大坡垴发现可疑人员,军部立即命令师部派兵搜索。陈志霄吃了一惊:敌人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们?他推测可能是那个上山打猪草的中年男子向敌人告了密,赶紧收起接听器,通知范参谋、郭晋伯分头向渔洋关转移。
一四一师侦察科长陈志霄捕俘地:五峰县渔洋关麻溪冲
陈志霄一行夹在三三两两赶集的山民中混过街口的敌军岗哨,刚刚进入水田街,就与敌人的搜索队擦肩而过。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暗自庆幸躲过了敌人的搜捕。他们快步穿过街道,在羊虎潭涉过渔洋河,到了庹家坪,前面就是麻溪冲。进入冲口,爬上一个小坡,有间大门紧锁的独立草屋。三人穿过草屋前的稻场,刚走出30余米,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前面多米远的地方迎面走来一个头戴大盖帽的国民党军官。走在前面的陈志霄立刻掏出望远镜看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地把望远镜递给身后的郭晋伯,边走边说:“你看是不是那个家伙?”郭晋伯接过望远镜一看,马上回答:“是的。”
“准吗?”陈志霄又追问了一句。
“准!”
“回去!”陈志霄果断地低声命令。
这个突如其来的遭遇完全打乱了预定的捕俘方案。然而,就在他们折回草屋稻场短短30余米的路程中,一个大胆的新的捕俘方案已在陈志霄脑海中形成。
三人回到草屋前的稻场,陈科长非常简短地布置了任务:“老范掩护,小郭打信号,我来行动!”又问范参谋:“行吗?”
“行!”范参谋十分干脆地回答,转身掏出手枪,向溪沟对岸奔去。
郭晋伯不知打什么信号,还懵懂地站在那里。陈科长指着草屋前的高粱林说:“你蹲在高粱林里,先把高粱秆摇两下,刘永和走出稻场时,你再摇两下。”说完,他转身隐蔽在屋旁的一个岩嘴后面。郭晋伯恍然大悟,钻进高粱林里蹲下来。从这里透过叶秆间隙,既能看到走向草屋的刘永和,又能看到蹲在岩嘴后面的陈科长。他摇了两下身边的高粱秆。陈科长朝他点了一下头。
此时,刘永和距草屋尚有百余米。他身着亮锃锃的黄军装,腰系武装带,斜挂一支套着木匣的驳壳枪,神气活现,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地哼唱着什么,似乎还在重温昨夜的良宵春梦。
头一次经历这种阵势的郭晋伯感到心跳得像打鼓,既紧张又担心:此地距敌两个团部驻地庹家坪、桥河均不足米,屋后多米远的孙家坡就有敌人的警戒哨,且是大白天,捕捉时要是惊动了敌人,即使侥幸冲出敌军防区,带着俘虏也很难逃过敌人追击……眼看刘永和越走越近,郭晋伯攥着高粱秆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由于太紧张,刘永和还未走出草屋稻场,他就摇动了高粱秆。此时,刘距陈志霄的隐蔽地尚有五六步远。就在郭晋伯懊悔发早了信号之际,陈志霄已一个箭步闪到草屋墙角,紧接着一个虎跃,疾如闪电地猛扑上去,一手将刘永和的右手反扭至背后,一手持枪抵住他的脑袋,低声喝道:“我是解放军,有事找你商量,你答应了,保证你生命安全,不然性命难保!”
刘永和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自己的营盘里会遇上解放军,脸上顿时吓得煞白。从陈志霄的北方口音中,他知道今天碰上了“老八路”,脑壳如鸡子啄米,连连点头答应:“可以,可以!”
陈志霄将枪头朝屋后孙家坡一指,说:“走两步商量。”随即把左轮手枪朝腰间一插,左手铁钳般地扼住刘永和的右手腕,与刘并肩而行。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下掉刘永和的枪。
望着乖乖随行的敌连长,跟在后面的郭晋伯暗暗佩服陈科长的缓兵之计。“走两步商量”和不下枪这两着妙棋,无疑使刘永和产生了解放军只是将他带到方便之处获取情报后即行释放的错觉,给他吃了一颗预防狗急跳墙的“安神定心丸”。不过,郭晋伯还是悬着一颗心:带着这个“活宝”将如何通过孙家坡敌军警戒哨?
孙家坡上,敌哨兵横枪而立,朝下打望越走越近的来客,狐疑的目光落在两个素不相识的武装便衣身上。陈志霄安之若素。当走到距敌哨兵十余米远时,他漫不经心地从上衣荷包里掏出三支香烟,含笑递给刘永和一支,自己衔一支,又侧身递给身后的郭晋伯一支。郭晋伯会意,赶紧上前为他们点火。这个即兴表演的“小品”,成功地迷惑了敌哨兵。当陈志霄与敌连长如同老朋友一般携手衔烟走近哨位时,敌哨兵赶紧脚跟一碰,目不斜视、毕恭毕敬地持枪敬礼。郭晋伯不禁暗暗好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他们顺利通过敌军哨位,刚刚走出30余米,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永和突然提出:“有什么事就在这里商量吧。”他知道再往前走就要脱离“国军”防区。
“老兄,这里还不安全,我们再走两步!”陈志霄调侃的语调中透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刘永和只得无奈地再次挪动脚步。
过了一会,在溪沟对岸准备吸引、牵制敌人的范参谋也绕道从后面赶来了。当他们走到距敌哨位多米远的一个山湾时,陈志霄伸手下了刘永和的枪:“请不要多心,让他给你挎起。”说着,把枪交给郭晋伯。顿时,刘永和就像断了脊梁骨的丧家狗,耷拉着脑袋,再也不吭声了。
第二天上午,三位侦察员满怀胜利的喜悦,押着刘永和回到莲花庵师部,受到叶建民师长的嘉奖。当天,一份“敌七十九军已经准备向鹤峰、恩施撤退,正在等待敌十四兵团命令”的情报,随着无线电波飞向四野司令部。似乎是这一情报的回应,几天后,四十七军奉令经松滋南下湘西,准备配合第二野战军第三兵团从湘西直插川东,截断宋希濂集团的退路。
一次发生在宜五边界的情报前哨战,拉开了围歼鄂西南十万蒋军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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