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粵史綱要二冬川豆

南粵對帝國來講就係一個殖民地，自治力量一次又一次咁畀帝國摧毁咗。

·接上文·

五、第二次北屬

hhh我哋可能以前喺高中听講過，話漢武帝設咗十三州（BC），佢唔放心地方嘅官員，唔放心郡县，於是乎佢將天下劃成十三州，每個州派一個刺史，喱個刺史每年嘅俸禄係六百石，地方嘅郡太守係两千石，用刺史喱种更低级嘅官員，去管理相對喺地方上有住割據势力嘅官員。喱個係费拉帝國嘅一贯心法。十三州嘅其他州都叫叉州嚒州，得南粵唔叫州，直接叫做交趾，包括今日嘅廣西東部、廣東，仲有越南北部，喱個地方係唔叫州嘅。漢朝覺得喱啲地方係唔一樣嘅，其它嘅地方都係喺佢嘅地盘上，喱個地方就係一個殖民地，唔係華夏嘅州。因為喱個地方相對來講，地理上比較隔絕，等到西漢掛老衬之後，當地嘅地方官就又閉關自守，但係并冇獨立，就係話邊個係大佬我嚮邊個稱臣。喱個地方冇遭到两漢之際嘅大洪水嘅波及。

hhh到咗東漢初，它又歸附咗東漢（AD29）。東漢有一件比較大嘅事，就係喺交趾郡，越南境内出現咗两個女子，叫征侧同埋征贰。征侧嘅丈夫畀漢朝嘅官吏殺咗，於是佢哋就率领越人進行咗大规模嘅起義，將交趾、九真、日南三個郡全部都打咗落來，然後將當地嘅漢朝官員殺嗮。最後漢朝又係派兵鎮壓，派出嘅將领係伏波將軍馬援，佢係東漢嘅一名開國功臣。馬援一落去就將起義鎮壓咗，二征自殺。喱個係漢朝治下嘅幾件大事。

越南舉行嘅二征起義紀念活動

hhh再後面就係三國，桂枝本部係三國，離南粵最近嘅就係孫吳，但係孫吳一開始仲唔係太强。我哋知道，年係黄巾之亂，漢末大洪水爆發。當時天下大亂之後，又有一個人企咗出來，佢好似趙佗一樣企出來，喱個人叫做士燮。士燮唔係北方人，佢就係本地人，佢係蒼梧人，佢喺越南北部嘅交趾做太守（年，士燮畀漢朝任命為交趾太守）。我哋可以見到當時嘅越南同南粵其實係一体嘅。士燮係一個大土豪，佢又做咗地方官，虽然佢其實係廣西人，佢喺越南當官，但喱啲地方當時係一体嘅，等於就係喺本省做，我哋可以咁樣理解。佢就將佢家族、鄉黨全部聚集起來自衛，然後將佢嘅兄弟全部都安插到各個郡，九個郡有七個郡都畀佢嘅兄弟仲有亲戚控制住。士氏就成為咗當地嘅實際掌權者。但係唔似趙佗咁樣，佢冇自立。

嶺南九郡

hhh孫吳慢慢强大，佢喺公元年打赢咗赤壁之戰，於是佢要將目標放嚮南方。因為當時孫吳面對住一個好大嘅问题，我哋知道，孫吳嘅阶级基础係江東嘅豪族，孫吳嘅皇帝想打仗嘅話，佢相對唔太容易直接控制嗰啲豪族嘅兵，嗰啲豪族都係世袭嘅部曲，等於係一种封建制度。咁樣佢嘅兵源从邊度來呢？佢就要打外面嘅百越人，从百越人度捉俘虏。我哋書本上有段很废嘅話，話乜嘢孫權派衛温、诸葛直去臺灣，最早同臺灣友好交流。其實去做乜呢？拉咗幾千個人，就做喱种事，汲取（《三國志?吳志?吳主傳》：“（黄龍）二年……遣將軍衛温、诸葛直將甲士萬人浮海求夷洲及亶洲。亶洲喺海中，長老傳言秦始皇帝遣方士徐福將童男童女幾千人入海，求蓬萊神山及仙藥，止此洲不還。世相承有幾萬家，其上人民時有至會稽货布，會稽東县人海行，亦有遭風流移至亶洲者。所在絕遠，卒不可得至，但得数千人還。”）。跟住佢就將目光瞄嚮南粵，喱個地方捉人太好捉了。

士燮

hhh於是孫權就派咗一個人叫步骘，大家可能玩過三國志會見到喱個人，喱個人喺三國志裏面能力唔係太强。佢係文官，畀咗佢做交州刺史（~）。步骘新造咗一個比較大嘅廣州城。但係步骘，我哋可以見到，佢都好难話打到基层，因為佢係一個刺史，而地方官都係士燮嘅家人。

hhh然後孫權喺年又派咗另外一個人叫呂岱，睇過《三國演義》嘅都應該見過佢，派佢替代步骘做交州刺史。年，士燮就死咗。其實佢都係一個割據自保嘅人，我哋見到大洪水基本上同南粵没關系。佢也係很有德性，得到咗很好嘅結局，90歲，同趙佗差唔多高壽。士燮就相當於南粵嘅一個守衛者，佢一死，喱個呂岱就敢落手咗。於是呂岱就將交州分成两舊：一舊係交趾、九真和日南，喱個地方叫交州；北邊幾個郡叫做廣州，佢自己做咗廣州刺史。然後派戴良做交州刺史，要將自己嘅人安插到北邊嘅喱幾個郡來，咁樣嘅話佢其實等於係喺度分割士氏嘅势力。士燮嘅仔叫士徽，佢非常清楚喱一點，就舉兵阻拒戴良入境。於是呂岱就去打柒佢哋。

年，孫休析交州北部置廣州

hhh打咗之後，士徽覺得打唔過，打唔過點算呢？呂岱同士徽嘅堂弟士匡有交情，喱個時候就派士匡老點佢，你可以投降，你將你嘅部眾交畀我，我絕對唔會郁你。但士氏投降之後，呂岱就將士氏班人全部一鑊熟。我哋後面仲可以見到，何真等於係喱個故事嘅翻版，你如果死撐落去可能就没喱啲事了。就得嗰個叛徒士匡冇死到，佢搬去咗北方度，也唔知道佢面對自己家人被殺嘅情形，係乜嘢心情。士氏被消滅咗之後，孫吳又將廣州跟交州合埋一齊。咁樣嘅話，孫吳就將嶺南又一次自立嘅势力彻底地鏟除咗。

hhh跟住，南粵就變成咗吳國跟魏國争夺嘅戰場。我哋可能覺得奇怪，魏喺北方，佢點樣過來呢？因為魏國同吳喺正面對峙嘅同時，佢也想从後面陰吳一刀。而且我哋知道，孫吳打喱啲地方本來係為咗乜呢？為咗捉人，而且喱個地方海外貿易發达，有好多外國嘅珍寶。於是孫吳就四圍捉人，强征珠寶，搞到喱個地方苦不堪言。最後喱個地方又有一個小土豪，佢係一個細嘅吏員，郡吏，叫呂興，佢喺公元年拉埋交趾三郡——交趾、九真、日南一齊造反，投降咗魏國。咁樣嘅話，交州和廣州等於又分開咗（）：原來呂岱分出嘅廣州那一塊，就係今日嘅廣東廣西，喱個地方仲认吳國做大佬；而越南已經忠於魏國了。交州、廣州喺喱件事之後就永遠得分開咗。

吳魏交趾之戰

hhh跟住，交州、廣州之間，魏國跟吳國嘅势力以喱個地方為戰場打咗八年（~）嘅戰争，喱個地方已經再都没有好似士氏咁樣嘅土豪去保證佢嘅一方安寧了。喱個地方等於係第一次淪為帝國大洪水嘅牺牲品。後來魏國喺年變成咗晋，咁就係晋跟吳喺打，打咗八年。最後吳喺年終於將交州打咗落來。喱個地方一片残破。吳喺南粵搞嘅喱啲暴政非常唔得人心，打咗这么多年仗，疯狂嘅汲取。於是喺吳滅亡嘅前一年——當時吳嘅皇帝係孫皓，嗰個人很残暴嘅，鍾意剥人面皮——廣州有一個人叫郭馬，佢就帶住廣州人起義，將喱個城佔咗（）。然後孫皓就派一支一萬七千人嘅軍队去鎮壓。然而第二年吳就完咗（），得到咗同佢德性相匹配嘅下場，然後嶺南也就投降咗晋朝。至於郭馬本人嘅下落，史書未载，很可能最後畀西晋残酷鎮壓咗落去。喱個就係帝國大洪水第一次波及到嶺南。

hhh再後面就係東晋。其實我哋知道，西晋冇過幾年，佢自己就内戰起來，跟住五胡就來咗。五胡一來，好多氏族就南下，有一小部分氏族就到咗南粵。喱啲人也係以殖民者嘅心态來到喱個地方嘅，佢唔會對喱個地方嘅粵人有太多嘅爱，很少。又有一場大洪水很快又波及到咗喱度。我哋知道東晋末年有一場孫恩盧循之亂（孫恩之亂~；盧循之亂~），孫恩盧循佢哋係信道教嘅五斗米道，其實就係同日後嘅白莲教、義和團很相似。佢哋係从吳越喱個地方出發，然後一路往南搶，搶到嶺南同越南，然後再北上，最後顺住赣江、長江將江西、湖南、湖北姦淫掳掠一遍，就咁樣四處流窜、轉圈圈，轉咗十幾年，最後喺越南被消滅。佢哋當然也入咗廣州度，曾經喺年嘅時候攻下廣州，放咗一把火，烧死一萬幾人，然後喺喱個地方盘踞六年之久（年11月~年11月），最後喺年先至畀人做低。當時喱個時候東晋很快就要卖鹹鴨蛋了（）。後面就係劉宋劉裕，步入南朝。喱個係第二次畀大洪水波及。

孫恩盧循行軍路線

hhh南朝治下，我哋見到南粵基本上已經冇趙佗同士燮咁樣嘅土豪了，咁樣佢就淪為帝國權力鬥争嘅一個舞檯，冇人敢去自保了。南朝宋就有两個帝國内部官僚喺南粵掀起叛亂，一個叫萧简（），一個叫袁昙遠（）。袁昙遠叛亂嘅時候，又將廣州搶掠一次。大家冧吓，點解班仆街咁閪鍾意來搞廣州？有錢嘛。而且你冇办法自保，唔劏你劏邊個，你已經喪失咗自保嘅能力了，你就係一條肉豬。

hhh喱种情况直到南梁嘅末期先至有所改變。我哋知道，梁朝嘅梁武帝萧衍，喺佢嘅治下南朝嘆咗45年嘅安樂茶飯，但係萧衍嘅晚年發生咗一場侯景之亂。侯景係北方北齊嘅一個將领，佢係一名胡族嘅將领，然後佢跑到南方之後，就開始造反，佢想篡位，夺取大權。佢嘅部队顺住長江一路从湖北喱個地方往東打，包圍南京一百幾日，最後梁武帝間生餓死咗。咁樣喱個時候，成個長江流域又發生咗一次大洪水。

hhh但係喱個時候終於出現咗一個有土豪德性嘅人，喱個人就係陳武帝陳霸先。陳霸先就係南朝最後一個朝代——陳嘅開國君主，陳武帝。我哋知道，宋齊梁嘅君主，佢哋係北方人，佢哋都係北方南逃過來嘅氏族。但係陳霸先唔係，陳霸先係吳越人，佢係本地人，所以話佢對南方係有一种爱嘅。當時佢喺嶺南當官，做西江督护，管西江沿線嘅軍事。佢听講北方亂咗，然後佢就召集咗南粵嘅一批義兵。佢喺南粵係比較能服眾嘅，佢同本地人關系唔错，然後北伐，南粵兵一直到南京，最後將侯景打败（）。跟住又以喱班軍人為基干，打败咗南侵嘅北齊。喱個等於係南粵武功嘅一個復興吧，靠住一個有土豪德性嘅人。最後陳霸先就將喱個梁篡咗位，建立起南朝第一個也係最後一個本土王朝，陳朝（）。

hhh陳武帝做咗幾年皇帝就驾咗崩，陳朝跟住也就維持唔落去了。因為我哋知道，其實陳武帝始終唔係南粵本土嘅土豪，佢冇留喺南粵，陳朝最後也變成一個帝國。廣州就再次變成陳朝戰亂嘅牺牲品。有一個人叫欧陽纥，佢也係一個廣州地方官，佢就造反（），最後官軍打入來，又大搶咗一輪。

六、馮冼政權

hhh直到陳朝末年，終於又出現咗一批自立嘅人。喱個就係第二次自立。出現咗两個人，一個叫馮寶，一個叫冼夫人。當時嘅南粵，漢人會住喺沿江分布嘅殖民點。而粵北、粵東、粵西喱啲廣大嘅山區，都唔係漢人。喱啲人，最大嘅两支，一支叫僚人，一支叫俚人。僚人主要係分佈喺粵北跟粵東；俚人主要係分佈喺粵西嘅山地，今日嘅高州，就係茂名以北嗰塊地方。當時俚人有一個好大嘅豪族，叫冼氏。我哋可以見到佢哋采取嘅係漢人嘅姓氏，所以講佢哋其實同漢人係有好多交流嘅，佢哋吸收咗漢人嘅命名方式。俚人大族冼氏，當時話有十幾萬家喺嗰個地方，係個大部落，一家假設有五個人，就有五、六十萬人，好大规模嘅一個團体。佢哋嘅大首领係個女嘅，就係冼夫人冼珍。

冼夫人像

hhh南朝末，我哋啱啱見到欧陽纥之亂，等於講廣州已經亂嗮隆。粵西嘅高凉太守馮寶，佢也係陳朝嘅官員，但係佢好识得跟當地嘅势力合作，佢就娶咗冼夫人，两個人聯姻，然後喱個馮氏也變得粵化咗。佢哋一齊聯手帮助陳霸先，唔单止出兵帮陳霸先打侯景，後來仲帮陳霸先將欧陽纥砌低。咁嘅情况下，其實我哋可以講，陳霸先嘅德性最後培養出咗咁樣一個集團，馮冼集團，所以又有咗一個自立嘅可能。而喱啲自立嘅人，我哋可以見到，之前嘅嗰個士燮，佢哋係住喺城入面嘅，佢哋係很漢化嘅一個家族；而喱個係一個很蛮族化嘅家族。咁樣喱個係一個乜嘢現象呢？嗰班漢人喱個時候已經唔太可能話再去恢復一個自立嘅政權了，也即係話蛮族喺度输入秩序。於是馮冼集團喱個部落喺軍事上，喺佢哋消滅咗欧陽纥之後，已經控制咗南粵。

hhh最後，公元年嘅2月，隋朝南下，將陳朝滅咗。當時馮寶已經過身，南粵地方又自保，奉冼夫人為聖母。於是南粵出現咗第二個自立嘅政權。喱個政權只維持咗九個月，到11月就投降咗隋朝。我哋睇冼夫人喱种行為：投降隋朝，跟住又將另一個反隋嘅、也係俚人嘅大帅王仲宣殺咗（），我哋見到好似佢係一個粵奸。但我覺得佢嘅行為更多嘅係類似同隋朝做咗一笔政治交易，就係我政治上臣服於你，但係你要畀我自治權。喱樣嘢喺隋朝角度睇來，係喱個蛮夷歸化我哋，蛮夷嚮我哋歸化咗；但係如果我哋能見到冼夫人一方嘅記载嘅話（當然我哋根本見唔到俚人嘅文字），可能佢哋就係覺得，我哋呃咗喱啲戆鳩鳩嘅北佬，我哋嚮佢哋投降，然後我哋保留咗自己嘅自治權。

hhh冼氏喺南粵可以開幕府，喱個幕府唔係日本嘅嗰個幕府，就係話可以自己建官，設官职，派官僚，仲可以設官署，喺各地控制地方官，仲有軍權。等到冼夫人去世嘅時候，年，喱個時候仲有两年就到隋炀帝了。佢嘅两個孫子，馮暄跟馮盎，又繼承咗佢嘅事業。其實冼夫人都活咗九十歲。南粵歷史有一個現象，喱啲德性很好嘅人都好長命。

冼太廟

hhh除此之外，當時喺合浦，就係雷州喱個地方，仲有一個大豪族叫寧氏，佢哋係漢人，但係佢哋同冼氏結成同盟，佢哋也保住自己这一方，保境安民。等於話馮冼集團同寧氏喺奉隋朝為君主嘅前提下，實際上喺喱個地方獨立咗。喺隋朝係咁樣嘅一個局面。我就講佢係冇獨立之名有獨立之實。

hhh後來就係隋末大洪水，天下又係一片戰亂。南方出現咗一個人叫萧铣，佢係南梁嘅後代，佢想恢復梁朝；仲有一個姓林嘅人（林士弘），佢建立咗一個楚國。佢哋喺北方争霸。北方两大强權争霸，寧氏同馮氏很有意思，佢哋各自搵咗一個大佬，一個奉梁嘅年號，一個奉楚嘅年號，然後两邊打仗。佢哋真嘅係為外敵來卖命么？恐怕也唔係。喱個只係南粵内部嘅一個事務，佢哋只係换一個名義上嘅效忠對象，等於係自己内部嘅一個事務，同北方冇乜拉棱。

hhh最後我哋見到，後來佢哋两家搵嘅大佬都掛咗，唐朝出現喺北方。公元年，佢哋就歸附咗唐朝。年，馮盎就去朝見咗唐太宗，又得到咗唐太宗對佢哋自治嘅认可。所以講从陳末到現時為止，已經差唔多過去咗有五、六十年了，喱個政權已經維持咁耐，佢哋頂住喱頂帝國嘅帽子，以蛮族為基础，已經維持好耐了。但係最後，喱個政權仲係走嚮咗一個悲劇嘅結局，喱個同武則天有關。

唐越國公馮將軍（馮盎）墓表

hhh武周革命其實係一場點樣嘅革命？隋唐嘅建立者係關陇集團，佢哋係很鲜卑化嘅。最早隋唐嘅蛮族係點樣入來嘅？係北魏先漢化咗，但係北魏喺北方留咗一班窮兄弟，最後佢哋唔妥中原嘅漢化，於是佢哋打咗入來，將北魏公卿都全部斬到冚家鏟。喱個叫六鎮之亂（）。後來有一部分人到咗關中，形成咗一個西魏政權；西魏後來變成咗北周，北周冧咗關東嘅北齊，就統一咗華北；最後北周又畀杨氏篡位，變成咗隋。其實隋唐嘅皇室都係喱個集團入面嘅，佢哋就係鲜卑蛮族嘅一個集團，又稱為關陇集團。其實唐初嘅政權基本上就係喱個集團所把持嘅。

hhh但係武則天唔一樣，佢唔係喱個集團裏面嘅人，佢係漢人。所以佢上台咗之後，佢就要打擊關陇集團，靠科舉上來嘅文士去分割關陇集團嘅势力。佢就係一個冇乜政治德性嘅人，佢覺得你喺南方有一個割據嘅势力，肯定要將你鏟平，唔能够容忍你。反而係關陇集團可以容忍佢哋嘅存在，因為關陇集團可能覺得佢哋跟我哋其實係同類，因為我哋都有蛮族背景。

hhh武則天上台嘅第三年（），首先講嶺南嘅流人——就係當時帝國有好多人會被流放到嗰度，話佢哋要謀反，一口氣殺咗三千幾人。跟住又話南方嘅僚族要謀反，俚人要同佢哋勾結。喺馮氏入面拣咗三十六家比較架势嘅，將佢哋殺嗮（）。但係馮氏仲忍得，居然冇發爛喳，也冇同朝廷搏過，等於仲有幻想。

hhh又過咗三年，武周就直接講馮冼喱两家係叛逆，直接派兵南征，攻破咗高州（）。馮氏嘅男丁為咗保衛高州城一個接住一個地戰死，同武周軍队戰鬥到最後一刻，好多男丁都光榮捐躯，喱個係非常壯烈嘅一幕。跟住，武周嘅軍队打入高州城之後，將佢哋嘅家產全部都抄嗮，將隋唐帝國赐畀佢哋嘅財物，官服之類嘅全部都销毁。我哋睇，馮寶同冼夫人嘅喱個势力維持咗幾多年？有一百幾年了。从陳一直到接近唐中期，就以喱個悲壯嘅戰争為結尾。於是嶺南又一次落入咗帝國嘅魔掌之中。

七、第三次北屬

hhh唐朝治下嘅嶺南，我哋知道唐太宗將天下分為十道（），其實同刺史差唔多，有點似後來嘅省。五嶺以南為嶺南道。後來到咗年，又將喱個嶺南道分割成两部分，嶺南西道同嶺南東道，嶺南東道就係今日嘅廣東。年，馮氏同冼氏畀帝國消滅咗。年，唐朝發生唐中宗復辟，將武則天赶落台，但係其實并冇造成關陇集團嘅復辟，對各共同体嘅打壓仲係延續咗武則天嘅路線。武則天已經做低咗馮氏同冼氏，这時唐中宗就將剩低嘅寧氏，就係嗰個漢人嘅豪族，話寧氏也係叛逆，將佢哋清除咗（）。咁樣嘅話，等於講所有嘅喱种自治力量又一次畀帝國摧毁嗮。

嶺南道東部

hhh當地仲有啲豪族，佢哋係跟住馮氏、冼氏和寧氏嘅，佢哋肯定唔甘心做帝國嘅奴隶，我哋已經自治咗一百幾年了，你地點可以就咁消滅我哋天赋嘅權利呢？於是喺公元年，喱個時候係唐玄宗嘅時候了，所謂嘅開元盛世——我哋知道喱种盛世其實就意味住帝國機器嘅空前强大和虚假嘅繁榮——两個大豪族，一個叫陳行範，一個叫馮璘，佢哋以廣州為中心，佔據咗四十幾個城池，然後講我哋要恢復南越，做南越王。然後唐玄宗又派大軍去打佢哋，喱一次一口氣喺廣州殺咗六萬幾人，將喱場起義残酷地鎮壓咗落去。咁樣，嶺南就彻底地又一次變成咗降虏了。从陳朝嘅末年到喱個時候，大概已經有一百五十年。

hhh跟住，我哋知道，唐朝有一個很重要嘅赋役改革叫两稅法（），就係每個人都要夏天交夏稅，秋天交秋粮，夏稅秋粮，由國家統一核算。實行喱种稅法，你就必須要做到對你人口嘅控制，你必須要知道有幾多人，我先可以計算我可以收到幾多稅。於是就對俚人進行大规模嘅编户齊民，嚮佢哋征稅。喱啲人已經冇法反抗了，因為反抗嘅人都已經遭到屠殺。於是喱啲俚人就漢化咗，我哋今日見唔到俚人了，我哋只能發現粵西嘅好多人生得确實好唔似漢人，但係今日佢哋已經成為咗所謂嘅漢族。我哋知道漢族往往係一個乜嘢含義呢？就係降虏，就好似嗰班埃及人一樣。

hhh唐朝嘅最後一幕就係黄巢大洪水。黄巢，我哋知道，佢係四圍流窜嘅。公元年佢流窜到廣州。攻陷廣州之後又搞咗一場屠城，一口氣殺咗十幾萬蕃商，因為喱啲人最有錢。對於喱种级别嘅流寇，其實已經冇力抵御了，因為冇豪族组织大家抵御。等於講帝國大洪水一來，它嘅大洪水也就一齊跟住來了。

某听眾：安史之亂嘅時候喱邊係乜情况？

執經生：咁就冇乜事了。安史之亂就喺江淮嗰邊，南唔過江淮，所以安史之亂時喱邊反而冇乜事。

八、南粵史前半期之南粵社會

hhh以上就係南粵史嘅前半期。我哋見到前半期嘅南粵史有一個特點：喱個地方漢化嘅程度唔深，直到唐朝先有啲漢化嘅蹟象。對於帝國來講，喱個地方相當於一條肉豬。帝國最怕嘅係喱個地方嘅人唔歸佢管，怕喱個地方嘅人造反。如果有造反嘅話，比如話類似趙佗、士燮仲有馮冼，都要残酷屠殺你，唔能够畀你有生路。我哋見到，南粵歷史前半期嘅幾個機會窗口，最後都畀帝國塞住。所以講喱個地方對帝國而言就係一個殖民地，而且係喱种西班牙帝國喺南美洲嘅殖民地，係喱個含義。我哋可以將帝國就理解成嗰种窮凶極惡嘅西班牙殖民者，而當地嘅粵人就係印第安人。佢哋其實好有武德，但佢哋一次次嘅反抗都畀帝國一次次地大屠殺。

hhh咁樣我哋就睇一睇喱段時間南粵嘅社會風貌。首先睇廣州，當時嘅廣州係乜嘢樣？唔係今日嘅廣州喱個樣，佢係好異域風情嘅，佢唔似一個所謂中國嘅地盘。因為从漢朝以來，帝國係一直同印度、中東同埋北非都係有海上貿易嘅，廣州就係喱條所謂海上丝绸之路嘅最東端，所以喱個地方肯定係有好多外國人嘅。我哋今日好多人好似覺得廣東有好多黑人就係好大件事咁，其實喱個一直係一個傳統。歷史上，廣州有一個特點就係“華夷杂處”。西晋初嘅時候，羅馬嘅商人都很可能係到過南粵嘅。

廣州出土嘅唐代阿拉伯人佣

hhh唐代嘅廣州，當時嘅人就有一句說話：“蕃獠与華人错居，相婚嫁，多佔田營地舍。”“蕃”就係外國人，“獠”就係土著僚人，同漢人杂處，互相結婚，喱啲人仲有好多財產。“多佔田營地舍”，喱句表示點樣？表示喺喱個地方安居落來。廣州人想出去闯世界也很方便，佢可以去去中亚、去印度，坐船就過到去，因為有一條航線。唐代喺廣州喱個地方設咗一個機构叫市舶司，就係海關，就係一個汲取嘅機构，將喱個地方當做抽水嘅地方。

hhh當時廣州嘅整個宗教氛圍，喺後世嘅理學儒家士大夫睇來係很可怕嘅，對佢哋來講廣州周圍都係一啲異端嘅思想。佛寺同清真寺非常之多。比較大嘅幾座佛寺，这幾個寺今日仲保存住：光孝寺、華林寺和六榕寺。光孝寺係印度人起嘅（），有一件比較大嘅事，就係六祖慧能係喺光孝寺剃度嘅（）。光孝寺喺啱啱建嗰陣唔似今日都係一啲中國嘅僧人，喱個地方好大程度上係一個畀印度人休息嘅地方。仲有華林寺（），華林寺係禅宗嘅始祖达摩啱啱入華嗰陣居停嘅地方。仲有一個六榕寺（），喱個係南梁自己建嘅，喱個係比較華夏風格嘅一座寺，印度風格唔明顯。當時嘅廣州，係居住咗唔少印度人嘅。仲有一個好大嘅清真寺就叫怀聖寺（）。我哋見到阿拉伯人也就係年创立咗伊斯兰教，没幾年佢哋就來到南粵，來咗就建咗清真寺。喱個寺宜家仲保留住，係一個好清真嘅地方。

聖光寺

hhh據說唐代嘅廣州有十幾萬外國人。當時嘅廣州唔够一百萬人，只有幾十萬人口，加上入面仲住咗好多土著，估計城内一半左右嘅人都唔係漢人。佢就係一個好盏鬼嘅世界，你喺嗰度可以見到來自世界各地嘅人，印度人，阿拉伯人，黑人，波斯人，甚至可以見到來自西欧嘅人，漢人，同埋各种嶺南嘅土著。香港都冇喱种感覺，講真嘅，香港仲係一個以粵人為主嘅社會。今日可能已經冇咁樣嘅城市了。

喱度有一段材料，大家睇睇當時嘅世人係點樣寫南粵嘅風俗嘅：

“家有人病，先殺雞鵝等以祀之，將為修福。若不差，即刺殺豬豿以祈之。不差，即次殺太牢以祷之。更不差即是命也，不復更祈。死則打鼓鸣鍾於堂。比至葬讫初死，但走大叫而哭。”（《太平廣記》）

hhh當時，粵人喺家人患病時，會劏好多牲畜，“不差”就係冇用，我先殺雞鵝，冇用，咁我就殺豬豿，冇用，我就殺太牢，我就殺牛羊豬，冇用，咁好啦，唯有等死。喺漢人睇來，喱啲人就係难以理解嘅一啲神經病。喱個係宋代人記载嘅唐代人嘅話，《太平廣記》係宋初嘅文獻。而且喱啲人冇任何儒家嘅禮儀，死嘅時候，就要喺堂上、喺停灵嘅地方敲锣打鼓，喱啲人一路跑一路呝。我哋可以見到，唐代人同後來嘅宋儒唔一樣，佢哋想改變喱啲人么？其實都唔想，只係覺得喱啲人黐孖筋。喱啲漢人覺得，自己對於南粵來講係外人，同粵人唔係一种人，完全就係两個世界嘅人，南粵就係一塊殖民地。就好似西班牙人到咗南美洲，就覺得喱啲印第安人好閪騎篱，就係喱种感覺。

hhh仲有一個故事，喱個係唐代人寫嘅：

山魈者，嶺南所在有之。獨足反踵，手足三肢，其牝好傅脂粉，於大树空中作窠，有木屏風、帐幔，食物甚备，南人山行者多持黄脂、铅粉及錢等以自随，遇雄者謂之「山丈」，遇雌者謂之「山姑」，必求脂粉，与者能相护（《廣異录》）

hhh“山魈”嘅生活係好奇怪嘅，住喺窠上，也即係干阑，漢人喺城里住嘅係房子，喱啲人住嘅係干阑。其實喱啲就係人，土著初民就係喱啲人。佢哋點解會鍾意黄脂、铅粉喱啲嘢？佢哋可以想象吓，西方人啱啱到非洲，非洲人最鍾意嘅係乜嘢？玻珠仔。就係一啲奇奇怪怪嘅嘢，好睇，佢哋又未見過，你睇喱個脂粉幾有意思，佢哋就鍾意喱种嘢。我哋就可以咁樣理解。再後面：

其歲中每与人營田，人出田及种畲耕地种植，并是山魈，谷熟則來唤人平分之，性質直，与人分，不取其多，人亦不敢取多，取多者，遇天疫病。（《廣異录》）

hhh我哋可以見到喱句話：“人出田及种畲耕地种植，并是山魈”，係邊個來种地嘅？人同“山魈”，人係出田嘅，“山魈”出力。“山魈”喺經濟上係受制於人嘅。但係人唔能够好似奴隶咁對待佢哋，因為佢哋“性質直”，你“不敢取多”。取多者，所謂嘅疫病，我估計其實就係畀佢哋做低咗，你唔敢多取。其實喱啲“山魈”係乜人呢？就係粵人。喱個就係漢人寫嘅嘢，佢覺得佢哋都係怪獸，唔能够理解佢哋。但粵人又係好有德性嘅人，漢人唔能够將佢哋逼得太紧，但佢哋經濟上又受制於漢人，就係咁樣嘅一個情况。

hhh仲有一個就係各种“異物”，就係喺北方人睇來未見過嘅，荔枝、椰子、犀角、玳瑁（乌龟壳）、珠寶、瘴癘。因為對北方人來講喱度太热了，受唔住湿热就掛咗，得咗一個乜病就掛咗，對於北方人，南粵喱個地方就係外國，中原都唔產喱啲怪物。

hhh當時本地也係有粵人士大夫嘅，漢代就有一個最出名嘅，佢嘅《春秋》學好巴閉，佢叫陳元，係蒼梧人，蒼梧就係喺西江上。唐代很出名嘅张九齡，大家都知道，曲江人，曲江喺韶關，韶關喺北江邊上。所以講士大夫傳統上都住喺邊度？都住喺沿江分布嘅城市，喱啲人都係殖民者嘅後代。

▋南海神廟又稱波羅廟，位於廣州市黄埔區廟頭村（舊稱扶胥村），係古代皇帝祭祀海神洪聖嘅場所，也係世界海洋貿易体系東端。南海神廟始建於隋朝開皇年間，至今已有幾年歷史，係桂枝四海神廟中唯一完整保存落來嘅建筑遗蹟。

官員點樣睇喱個地方呢？

“廣州邊海，舊饶，外國舶至，多為刺史所侵。”（《南史》）

喱個係官員贪污腐败，外國船入來我就敲竹杠，粵海關一直到清朝都係咁樣嘅。

“經大庾，則清秽之氣分。”（《南越志》）

過咗大庾嶺就係花花世界。

“世云：廣州刺史，城门一過，便得三千萬也。”（《南齊書》）

到嗰度又係抽水嘅，一個外國嘅殖民地方，好有米，貿易港口。

hhh喱個就係前半期了。咁樣我哋就要進入到後半期。後半期嘅整個南粵史嘅精神氣質係完全唔一樣嘅。我哋可以見到南粵本土嘅共同体最後係运用咗帝國嘅話語，佢將自己變成咗華夏，喱個係非常有意思嘅一點，而且佢變成咗最華夏嘅華夏，等於係一個小華夏，然後形成咗現代嘅粵文明。喱個係南粵後半期嘅一個特點。咁我哋就開始睇。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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